《孤注一掷》导演申奥：每个人都可能是被欺诈的对象

采访导演申奥时正值电影《孤注一掷》正式上映前夕，也是电影开启点映的第三天。当天下午，该片点映总票房突破4.7亿元，打败《八角笼中》成为中国影史点映总票房冠军。根据猫眼专业版，电影《孤注一掷》在点映的3天中就获得了超过15%的每日排片占比，点映3天的总票房达到5.37亿元。8月8日正式上映后，截至发稿，电影累计票房已超过9亿元，豆瓣评分为7.1分。

【资料图】

申奥同时担任《孤注一掷》的编剧和导演，该片由宁浩监制，张艺兴、金晨、咏梅、王传君等主演。电影以程序员潘生、模特安娜被骗至境外诈骗工厂后奋力逃生的故事为主要线索，同时讲述了诈骗受害者和反诈警察的故事。申奥表示，电影的多种视角凝练自真实案件，不同身份、不同受教育的个体都可能是诈骗的潜在目标，他希望能够借电影警醒观众。

如果说诈骗与反诈是一条明线，那么“人性”是电影的暗线。在电影的筹备阶段，申奥与其他主创接触了海量的案件。就像电影呈现的那样，真实案件的受害者不乏有出色学历、姣好外貌、富裕家境的人，但都在欲望的驱使下沦为诈骗集团的掌中之物。在量身定制的陷阱面前，不是只有傻子才会上当，电影对于人性的思考最终借咏梅饰演的反诈警察之口表达：“每个人都有两颗心，贪心和不甘心”。凝视深渊的人最后可能成为深渊的一部分，这是人性的另一层。由王传君饰演的陆经理和孙阳饰演的打手阿才是片中诈骗集团的代表，也是着笔隐晦的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故事的代表。

《孤注一掷》是申奥的第二部院线电影，无论是此前的《受益人》，还是其执导的首部短片《河龙川岗》，“现实主义”是他一以贯之的创作手法。申奥认为“现实主义”是从真实生活中取材，以达到戏剧真实的目的，但要“让观众认为这一切是发生过的”。而“真实”让《孤注一掷》中的反诈警察赵东冉成为了最难塑造的角色。影片尝试还原反诈警察真实的工作状态和侦办过程，但必须回避核心的刑侦手段，这对于故事的讲述是一个考验。警察赵东冉也是最先遭到观众质疑的角色之一。不少观众认为，片中的警察面对受害者家属的求助时略显冷漠和不作为。而这正是申奥想要通过这个角色纠正的：太多人在经历诈骗，但警力有限，预防诈骗最好的手段是自律和警醒。

开始点映后，申奥不断收到来自观众的反馈。观众对于部分角色的理解与申奥的创作初衷有所出入，在申奥看来这正是电影的有趣之处：“我认为要把解读的权力交给观众，他们有判断和评价的权力。”

界面文娱对话申奥

界面文娱：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备《孤注一掷》这个项目的？

申奥：2018年底到2019年初开始选材。然后主要是在网上看全国的各种新闻，找一个很好的、有发挥空间的题材。

界面文娱：您为什么会想要拍摄一部以境外诈骗为主题的电影？

申奥：因为在看新闻的时候发现受害者群体的经历触目惊心，并且这个群体的基数很大。还有很多受害者在上当受骗之后，出于屈辱、懊恼，不去报警或者不告诉身边的亲人朋友，而是自己默默去承受。我觉得诈骗这个事性质还是挺恶劣的，所以有必要把它拍成电影警醒一下观众。

界面文娱：电影的海报上写着“取材自全国上万起真实诈骗案例”，您在路演的时候也提到，剧组在筹备过程中接触了很多诈骗的受害者、网安人员、反诈警察等。素材如此丰富，那么在创作过程中您做过什么样的取舍？

申奥：我们是在普遍中找典型。因为案件是海量的，但是很多案件有相似、雷同的部分，所以我们是从这些真实的案例里提炼出一些比较有戏剧性的人物、事件，把它们改编为电影的剧本。比如说潘生作为一个高智商、高学历的程序员，在他的领域里可能非常擅长，但是换到另外一个领域里，他其实就是小白，他判断力可能还不如一些智商和受教育程度不如他的人。再比如说安娜这个角色，她有一个很出众的外表，但是其实她的家境以及她自身都有一些欠缺，所以出于自己一些贪婪的心态走上了这条路。阿天这个角色的话，我们是看到，这样家境不错，开着小跑车、不差钱，受过教育的人都会上当受骗，到最后倾家荡产，更何况其他人。咏梅老师的角色也说了，“每个人都有两颗心，贪心和不甘心”，我们创造这些角色，是想说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被欺诈的对象。

界面文娱：你们选择了很多个带有不同特质的典型人物，那么本片有很多角色，您既是导演也是编剧，您认为在剧本创作以及电影拍摄过程中哪个角色是最难塑造的？塑造的难点是什么？

申奥：咏梅老师饰演的警察的角色是最难塑造的。首先，我们的反诈警察在一线奋战的时候就会遇到种种的阻碍，他们破获案件的过程是很曲折的，涉及很多刑侦的手段。然后我们在刻画警察的角色的时候，对于警方的很多刑侦手段是要保密的，这些内容我们不能拍出来，不然犯罪分子以后可能就会想办法回避掉这些。同时，我们又要表现警方的睿智、骁勇，还要表现出大量警力投入到反诈的工作当中，但是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执迷不悟的这种无奈。这些矛盾的地方，以及多种情绪设定集中在一个典型人物身上的时候就比较复杂。

界面文娱：咏梅老师饰演的赵东冉这个角色比较难塑造，同时也有一些争议。很多观众看完电影之后会认为警察不作为，面对受害者亲友的求助没有第一时间去采取一些切实的行动，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申奥：首先，赵东冉在电影里面对小雨说的话，是警方在面对着诈骗报案的时候的标准化程序。其次，其实我想用这个来告诉观众，太多的人在经历的这些诈骗，但警力是有限的，我们警方不是超级英雄，不是超人，他们不可能立刻去解决每一个案件，不可能追回每一分钱。所以我们还是要更多的通过自律、警醒来预防诈骗，而不是因为贪心被诈骗之后把所有的责任和希望全部交给警方，去要求他们变成超人帮你解决问题。并且警方其实也不会把他们正在进行的破案过程告诉外界。

界面文娱：除了警察，电影里反派角色阿才也有一些争议，很多观众认为阿才放走安娜这件事特别的巧合，把破案、救援寄托在一个犯罪分子的心软上面有一些不合理。您为什么会这样来设定一个角色？

申奥：阿才的原型，他的性别、年龄和人物关系跟电影里都完全不一样，但确确实实存在诈骗集团里有极个别被成功策反的犯罪分子或者说嫌疑人，最后反而配合警方去做破案的工作。我觉得既然有这样一个人物，而且对戏剧是有一些推动作用，我就把它赋予在了阿才身上。然后阿才是个打手，但他不是个杀手，打人和杀人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其实在我的设定当中，阿才并没有动手杀过人。并且，安娜和潘生的今天可能就是阿才得昨天，他也是受害者，所以让他执行一些任务的时候他会全部去完成，但是真正让他去处决一个他亲手带回来的女孩的时候，他可能会动恻隐之心。

界面文娱：所以陆经理、阿才他们原本也是受害者，然后一步步变成诈骗的人吗？

申奥：多观察一些阿才身上的细节，可能会发现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打手而已，他其实也是一个曾经死里逃生的人。当然电影一般不需要导演来解释，观众是有解读空间的。

界面文娱：电影成片出来以后，您有没有获得一些印象深刻的反馈？

申奥：目前印象深刻的应该就是说阿才是“纯爱战士”。其实电影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观众的解读可能跟创作的初衷不一样。我是真的没有往爱情的方向去构思的，但是观众接收到了这个信息。我认为要把解读的权力交给观众，他们有判断和评价的权力。

界面文娱：无论是此前的《河龙川岗》《受益人》，还是现在的《孤注一掷》，您的作品都是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请问您是怎么理解“现实主义”的呢？

申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用生活真实去取材，最后达到戏剧真实的目的。就是虽然是有戏剧性，但是让观众认为这一切是发生过的。

界面文娱：能不能透露您下一部作品的信息？

申奥：目前同时在开发2到3个项目，开发项目就像种下种子，最后看哪一棵能长成大树。基本上是确定了创作路径，还是现实主义题材，但不会再和现在有的作品有相同的话题了。

（文章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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